山西人,骨子里都带着一种含蓄,但在这个经济社会,有钱的含蓄是低调,没钱的含蓄是软弱,个人有个人的见解无可厚非,无论是循规蹈矩、驯顺善良也罢,亦或是老实听话、逆来顺受也好,总归是不喜欢争。
山西中北部吕梁至大同一带,性格中多几分粗野,一来是游牧民族融合后延续的基因,二来是在相对恶劣环境中生存必要的活力,但有一点山西人是共通的,恋家,这片黄土地上的一砖一瓦,无论是盖了城墙、庙宇、宅院、学校、祠堂,都是先人和今人想要留给后人的一份念想,在岁月的变迁中对于这份念想守护成了山西人独有的印记,恋家更爱家,于是自唐以来数不清的古建筑依然还在百姓家的旁边静静矗立,爱家的人又怎么舍得让人把家毁了?
作为一名山西人,其实内心非常渴望自己的家乡能被更多人知道、更多人喜欢,电影、电视中如果出现能出现山西的景点,总会得意自己家乡能上得了台面,奈何这样的机会不多。《县委大院》播出时,听说剧中的地名很多取自于山西,又是正午阳光这么大的IP,心想咱家可算能在全国观众面前露个脸了。可当我的户籍所在地出现在剧中时,脸就像被数九寒天岚河上的风割过后突然被按照烧得通红的火炉上一样,又热又疼,那个辣劲反着血往嗓子眼里灌,我的家乡不是这样,我家乡的人也不是这样!
岚县
岚,山间的雾气,名副其实。
虽然年过三十,留在脑海中最深的画面,不是游历过的江南水乡、不是瞻仰过的历史古都、不是生活过的霓虹都市,而是被雾气萦绕的那个小村庄,朝阳慢慢浮满屋顶青瓦,悠远几声犬吠,山间的微风携着炊烟叫早出的人儿回家,吃过饭后,大人继续劳作,他们似乎永远不知疲倦,孩子们根据四季的恩赐,或去田野里逐兔嬉戏,或去林子里采蘑摘果,最喜欢的是炎夏时在清粼粼的河里摸鱼戏水,寒冬后让家大人钉副简易冰车,揣着从尉迟恭的饮马池一直滑到省城太原的梦想,不知疲倦地从河的这头溜到那头。延续的记忆里,那条岚河一直是清的,如果浑了,罪魁祸首或许是孩子们喧闹的童年。
岚河
最先从岚县走出去的是我们的爷爷辈,贫瘠的土地养不活家人,他们赶着毛驴推着小平车,挑最好的商品装车,步行两百多里山路去省城卖粮,脚力不算成本,虽只挣份薄利,但也要图一个名声。后来是父辈,在爷爷辈老实肯干、诚信经营的基础上,去往外面的路修通了,越来越多的人慢慢在外乡立下足。我们这一代,从帮着家里干活开始,又见过世面的父辈灌输了读书有出息的念头,更多的人走了出去。这些都是岚县人普遍的记忆,踏踏实实干活,本本分分做人,生活一定能变好。
不像其他地方,信佛爷、信菩萨,岚县人也信神,一位白衣大士,一位是白龙神。
岚县面塑
白衣大士原是名会医术的村妇,心地善良救人无数,死后被淳朴的老百姓世代供奉,每年二月十九岚县岚城北街会铺满长桌,摆满农家巧妇们捏制的精美面塑,汉子们张罗着请神祭拜诸多事宜,十里八乡的乡亲都要来凑凑热闹,活动延续至今已百年有余,面塑技艺因其深厚的文化成为国家级非遗技艺,几乎所有岚县心里都摆着一个专属于善良的面塑。
白龙山
白龙神住在白龙山,山间有一口井,井水是岚河的源头之一,大人们都说白龙神灵验,但大人们心里都知道,求白龙神只是求份运气,就像向自己祖先求庇护一样,“保佑保佑”虽然挂在嘴边,但自己想要的东西需要自己去努力争取,前提是不能坏了良心,白龙神是个嫉恶如仇的神,他只给好人添福气。白龙神庙后那口井是岚河的源头之一,岚县很多人都是喝着这水长大的,他们信报应,没人会同意拿这份干净去换钱。
杜审言写过一首《经行岚州》,里面有一句往来花不发,新旧雪仍残。近年来岚县虽然在加速发展,但相比发达地区逊色不少,但就像诗里写的那样,花虽未发,但芽胞正萌,岚县人说岚县美,可比起名山大川,这份乡间山水的美虽不壮阔,也能领略“水作琴中听,山疑画里看”别样情趣,如果不喜欢山水,也可以来尝尝美食,岚县的边城气寒,以前长不出太多样的作物,土豆是主粮,可心灵手巧的岚县人却把土豆做出了无数花样,喜欢吃肉的还可以来个粗野的夹肉饼“蛤蟆含蛋”,一个白饼,三两卤肉,十五元钱,厚道。
土豆花开
朋友们,如果有时、有闲、有意,哪怕是看了《县委大院》后有疑,都欢迎可以来看看,我相信热情的乡亲能招待好远来的贵客。(岚县融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