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人是赚过大钱的。这一点与当下前山人的生活多多少少有点格格不入。
上世纪90年代，沿黄兴县、临县、柳林、石楼、永和、大宁等县，以及黄河对岸的陕西府谷、神木、清涧、延川诸县，都竞相栽培红枣。沿黄农民把红枣看作是黄土地里的“铁杆庄稼”，甚至直呼为“救命粮”“摇钱树”，红枣一度成为吕梁山区黄河沿岸群众脱贫的支撑产业之一。
“一万两万不算富，三万五万敢起步。”提起那个年代的收入，石楼县前山乡柏卜湾村贫困户闫元平的话依然带些底气，“退后二十多年，前山乡的名气可是大着咧。”闫元平之所以说前山乡有名气，一是黄河奇湾出在这里，二是这里家家户户几乎都有枣树。
闫元平也曾是出了名的“万元户”，但现在他们一大家却享受着国家的扶持，需要政府帮忙，生活一改以往。前几年还被定为了“贫困户”。
“万元户”咋就成了“贫困户”？记者来到柏卜湾村，试图找到答案。
柏卜湾村是石楼县前山乡前山村的一个自然村，也是前山村村委会所在地。穿过一个别致的牌楼，不远处便能看到前山村村委会所在地，这里地形、地势相对开阔，与大山深处星星点点的小村庄相比较别有一番景象，各种新建的设施和整个格局大有旅游胜地的气派。
前山村党支部书记马晋杰前面带路，径直把采访小组领到了闫元平的家中。整个院落收拾得整整齐齐，三孔砖窑洞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丝毫不失档次。家具是上个世纪90年代最为流行的样式，抹了油漆，打了亮光，上满漆有天安门、长城样式图案。窑洞内粉刷的白白净净，地上也铺了砖。
上世纪90年代初，闫元平开始种植枣树。再后来看到贩枣，加工枣来钱更快，他干脆也开始在自家门前挖坑熏枣。赚了点钱，闫元平还干过石料厂。1992年，家里没有枣树的农民还没有来得及给土窑洞接个石口子，闫元平却在院子里修建起了三眼砖窑洞。“种枣树前，村里人吃粮靠小麦，花钱靠黄豆。可是遇到天年不好，小麦、黄豆收成不好，吃的花的就没有了。后来家家户户种上了枣树，也都明白了‘要想富，栽枣树’的理。”
马晋杰介绍，“世纪90年代初期到中期，石楼全县红枣每年能产1.5亿市斤以上，枣区能占到枣农总收入90%以上。”前山村就属于陈晋平所说的枣区。他说，那个时候，家家户户把“万元户”作为奋斗目标，不少前山人的收入已经年过两万元，当时柏卜湾村枣农不少，有的人家已经用上了水冲厕所，村党支部还曾被授予“红旗党支部”称号。
随同记者采访的石楼县融媒体中心记者刘瑞也是前山乡人，从小在黄河边上长大。刘瑞给记者讲过这么一个事：他上小学的那个年代，大部分人家里都穷。眼瞅着孩子明天就要开学，学费还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前山人不发愁。开学前一天，大人们打发孩子去枣林里转一圈，就背回了大半袋子红枣。拿上红枣在街头上一坐，用不了半晌功夫，枣就被枣贩子盯走了。“那个年代，前山人兜里不空。谁家红白理事，前山人早就流行摆席了，肉和鸡蛋管饱吃。而在县城，除了一些大户人家，一般家庭遇到结婚、过生日，能吃上大烩菜和白面馒头就算好的了。”
“万元户”倒了，同样倒在了枣树种植上。
2008年前后，前山乡的红枣产业发展犹如漩出的黄河奇湾一样，出现了常人不可想象、也不敢去想的一个大转弯。连续几年，雨水多、裂果多，收成大减，再加上品种老旧，在市场上根本竞争不过当时一下子窜出来的“新疆大枣”。
“摇钱树”折了，柏卜湾村人没有缓过神来，前山乡人懵了，沿黄种枣大户慌了！
过去几年，石楼县政府部门曾不止一次开展枣树抗裂果选育、嫁接改良新品种等工作，起初收效还行，但真没有抵过专业枣农流失、枣树粗放管理、市场波动等带来的现实因素，最终收效有限。这几年，黄河沿岸的红枣甚至没人愿意去采摘。
好不容易生活有点起色，但是却没能看到尽头。2013年，党中央提出“精准扶贫”，脱贫攻坚战全面打响。恰似一声春雷，彻底震醒了柏卜湾村的人。
闫元平也醒了。女儿多年的癫痫病，终于可以办理慢性病本，一年光医药费一项就可以为一大家子节省近万元的开销。村里的党员干部以及村里来的工作队也正带领前山村人“二次创业”。他们瞄上了朝阳产业——乡村休闲旅游和有机农业，村“两委”班子和驻村工作队依托黄河第一湾的旅游资源及柏卜湾女娲造人、伏羲画卦的神话传说，发展乡村休闲旅游，同时把村中土地集中管理，规模经营，帮摸不着门路的农民“牵线”做有机农业，把“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土特产品培育成品牌旅游纪念品，一条涵盖“吃、住、行、游、购”的旅游产业链条正在村里延伸开来，昔日的小山村正在发生着大变化。
“过去，大家忙忙碌碌围着土地‘转’，一年到头也只能从土地里‘刨’出个吃喝钱。现在把土地租给集体，把大家从土地中解放出来，既可以外出打工，又可以拿租金，‘两头获利’啊。”村上的老百姓坐在自家房前地头，经常能听到第一书记陈晋平为他们算“幸福账”。截至目前，前山村流转到石楼强盛帅枣专业合作社的土地已有2600多亩。25度以上的土地全部种上了苜蓿，以供发展养殖业，25度以下的土地将陆续被改造平整，以供发展有机农业，曾经被农民紧紧攥在手心里视为“命根子”的分散土地，如今正被有计划地规模经营着。除此之外，柏卜湾古方土法农副产品加工厂也在快马加鞭地上马中……
6月3日，前山乡撤乡设镇，成为了辛关镇。柏卜湾村村民也应该嗅到了新型城镇化建设的味道。那一刻，柏卜湾村“穷根子”将永远铲掉，真正的好日子真的望不到头了！（记者 冯海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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